张拥军\文
七月中,夜色如水,凉意初凝,又逢中元。世人皆言此夕鬼门洞开,魂灵归返,享人间烟火供奉。而我独觉,这不过是生者自导自演的一出默剧,藉一缕青烟,慰半世长情。
街巷深处,人影寥落,蜷身画圈,焚纸寄思。火光跃动,映亮张张静默的容颜。纸灰如蝶,在低空徘徊又坠落,沾衣不拂,似是与逝者之间一场无言的契约。想来每人心中,皆宿着几缕未散的魂,平日深锁心匣,唯有此夜,方许他们踱出记忆的幽廊,与生者共处一片月光之下。
儿时不知中元意,只记得父亲陈设香案,轻呼先人名讳。我悄悄四顾,却唯有帘影摇动,不见形迹。母亲低语:“勿扰他们。”我静立不语,心中暗问:既已归来,何不现身?岁月流转,我所识的亡灵,渐多过世间生人。祖父母、父母、岳父、叔伯……他们依次隐入时光彼岸。每年中元,肩头便多负一重思念。该念的人愈多,该烧的纸愈厚,可他们的容貌已渐褪成昏黄的影,唯余姓名仍刻于心碑,生怕某日清风掠过,连这最后的印记也吹散。
展开剩余49%昨晚,我与儿子同蹲街边。火舌卷纸,热意灼面。恍惚间,双亲仿佛就坐于身侧,笑貌如昨,温颜依旧。欲言却哽,方启唇,一阵风挟灰入眼,再抬头,唯余夜色苍茫。
中元祭奠,原不过是生者的自渡。明知魂远,仍假仪式寄情,借香烟通意,以暖此心之寒。然逝者何需召唤?他们早已活成我们的骨血与举止——凝眸时见父影,执拗处识祖性,长笑间闻故人声。
夜凉风起,将离时忽见一小女,勉力焚纸,喃声轻诉:“外婆,毛毛想你。”火光照亮她稚嫩而庄重的面庞,如一朵夜绽的白菊。
我于是明了:中元灯火,非为逝者,实为生者而燃。需这一夕光热,容人世相思暂得安放。
归途仰见星河迤逦,其中应有属父之星、属母之星,祖辈岳亲诸叔,亦各居其位。他们渐行渐入宇宙深渺,而我们仍行世间,续走未竟之途。
中元终逝,晨光将醒。 天明之后,人世如常,市井依旧,我们劳作、谈笑、奔波,似若无事发生。 惟心底比旧时更澄明: 有些人从未离去,他们长居记忆的城池,不朽不灭; 而每一次缅怀,亦不只是思念逝者, 更是与从前的自己—— 那个被他们深深爱过、轻轻抚过、谆谆嘱过的自己, 在时光彼岸,温柔重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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